文/鄒容
  因為各種機緣,近3年我已去過香港、澳門、臺灣、日本,都是浮光掠影式的停留,最長不過13天。連帶我的生長地中國大陸,我曾跟朋友聊天,這一串地方之間的關聯真是微妙而細密。
  日本東京的根津,是生活住宅老城區,那裡有極狹窄的巷子,有些是石板路,有些就是水泥路,有植物,有老門窗,整個感覺幽幽的,跟我少年時期的家鄉、小城瀏陽梅花巷差別也不大。但是根津區巷子里有很多小店子,“貓的咖啡店”啦,手作糕點啦,等等,空間小,每件器物卻萬分精細,迎你進來送你出去,人也都是安安靜靜,帶笑的。我們一群人逛到小巷岔路口,一個掛耳機、騎自行車的少年遠遠就在斑馬線停下來避讓。當天東京有微震。據說東京的地震類型是“直下”,即震源不從外面來,是在這座城市本身的地底。最險的那種。後來我一直想,日本人的隱忍、平靜其實就是對未知恐懼的最大剋制嗎?這種文化與教養是不是就來自對自然的敬畏與對生命的珍重?
  到了香港呢,那就是一個活力島。風風火火的。同時萬事便利。人也彬彬有禮。香港過馬路而專為盲人設置的“叮叮叮”聲,是我以為這座城市裡最好聽的聲音了。澳門也是島,更小的島。在賭城或新區域以外的小坡地、小拐角,也更多舊屋,但每間都收拾得異常整潔,擺著小盆的繁花綠草。看起來不像別的,就像是一個家,住了很久很久不搬的那種,就像在說,“遠行的人,我一直在呢”。
  而在臺北的街頭,我會覺得它有點兒像日本,那種精緻範,有點兒像香港,那種小隨性兒,也有點兒像對岸的大陸,那種煙火氣。沿著有起伏岩石的東海岸,是太平洋的風和海浪,冬天也溫潤。在臺東縣鐵花村,夜晚我們遇見一場“民歌之夜”音樂會,都是當年風行於大陸的那些曲目,任何人都可以報名點曲目去唱,伴奏的是長駐村裡的藝術家。那一次時空交錯的人情邂逅,其美妙難以言述。後來坐海輪迴大陸,在臺中港遇到一群環島的長沙自行車騎手。其中一個先生,我不知道名字,他說,一路上他們有跟臺灣的警察、公務人員、普通百姓打交道,那種文明和教養,“你敢不敢寫,你敢不敢寫,我們跟他們之間至少是差了4個臺階”,“我只有初中畢業,我都感覺得到”。
  難道這不就是我們念想不已的家鄉、故土?
  要說山水嘛,中國大陸大好河山,日本、香港、澳門、臺灣有的,我們全都有。要說城市規模,高樓大廈嘛,我們的大工地誰能比?
  我好像能說的是另一個意思,不是有一大片地,它就是家,就是故土。任何一片土地,都不是異鄉或故鄉,是土地里長出來的心靈、人情、生生不息的文化,才值得我們的一次停留。若要思索自己,只有賦予一片土地這些,也才能對得起一次生而為人的機會吧。
  沉默之物,一直在呼吸。我們如何才能聽到,為它落淚,歡笑?  (原標題:如何傾聽沉默之物在呼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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